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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因台灣而閃亮 打破刻板印象──阮秋姮
2019-10-31

阮秋姮(林格立攝)

阮秋姮(林格立攝)
 

出生在偏僻北越農村的阮秋姮,高中畢業後茫茫然,無所事事。靠著在台灣幫傭的媽媽辛苦存下來的積蓄,阮秋姮2000年決定來台灣留學,課餘辛勤打工,教授越南語、撰寫越語發音書,並且受邀主持2018年國慶典禮,是第一位主持國慶大典的新住民;她更掌握機先,經營「Hang TV - 越南夯台灣」頻道,成為突破十萬粉絲的網紅,亦是介紹台越文化的平台。

 

受邀在越南河內主持外貿協會主辦的越南台灣形象展,身穿飄逸秀麗的越南國服奧黛,阮秋姮台風穩健,說著一口流利國語、越南語,向越南廠商介紹台灣頂尖的貿易實力。

經常受邀主持駐台北越南經濟文化辦事處晚宴的阮秋姮,今年開始在世新大學擔任「越南語入門」的講師,同時籌劃撰寫第二本越南語發音的書,還是「Hang TV - 越南夯台灣」頻道的網紅,每週拍片錄製節目,生活忙碌且充實。

然而十年前的她,從越南高中畢業後,整天無所事事打電動,直到一年後(2010年)她決定到台灣留學,成為現今閃亮人生的轉捩點。

辛苦的留學生涯

「2010年,剛好我的媽媽在台灣工作的合約滿六年回到越南,我問媽媽可不可以到台灣念書?」在媽媽梁氏紅兒的支持下,阮秋姮先到台灣大學語文中心念了一年語文學校,接著就讀德明科技大學。

「當時媽媽在台灣幫傭每月薪水1萬7千元,可是我一學期學費就要3萬6千元,還要幫家裡還債。」為了減輕媽媽的負擔,阮秋姮第一年住在媽媽的雇主家,節省房租,利用課餘、寒暑假拚命地打工!

「尤其是暑假很珍貴,因為沒有限制外籍生打工的時數。」早上在早餐店美而美打工,中午在自助餐廳打菜,下午在彩券行賣彩券,晚上在快炒店做外場,「我是一個從東南亞來的窮小孩,為了找一個新的機會來到台灣。」阮秋姮說。

然而機會也在滾滾砂礫中閃爍著金光。2015年阮秋姮在客串華視新住民節目的打工機會中,認識了從事廣告傳播工作、幫學長代班的厲家揚,兩人因緣巧合而邂逅。

由於愈來愈多的台商與學生想學越南語,阮秋姮拜此機會,開始兼課教授越南語,厲家揚追求她之餘,也報名上課當學生。兩人研究如何用更吸引人的方法來授課,因此就用周華健的《朋友》這首朗朗上口的歌曲,作成越南語教學的影片,參加移工與留學生的影片競賽,以素人之姿,得到破百的轉分享,在無心插柳的情況下,兩人的臉書粉絲專頁累積了數千的粉絲。

受惠於「新南向政策」的推動,阮秋姮因此受到注目,經常受邀主持駐台北越南經濟文化辦事處晚宴、各地縣市政府舉辦與越南主題有關的活動。

當時正逢YouTube頻道興起,他們抓住機會,在2016年底創立了「Hang TV - 越南夯台灣」頻道,將她的越語教學、自傳,在台灣生活的經驗作成影片上傳。阮秋姮為了精益求精,到台灣師範大學課程與教學研究所進修,並且寫了專書《我的第一本越南語發音》,幫助想學越南語的台商與台灣學生。
 

阮秋姮先生厲家揚同心協力經營「Hang TV - 越南夯台灣」頻道,作為傳遞台越文化交流的平台。(林格立攝)

阮秋姮先生厲家揚同心協力經營「Hang TV - 越南夯台灣」頻道,作為傳遞台越文化交流的平台。(林格立攝)
 

用生命照亮女兒的未來

在「Hang TV - 越南夯台灣」頻道的影片中,「我的媽媽是外籍幫傭」的故事,感動了許多網友。當阮媽媽2018年在台灣工作期滿準備返回越南,在機場送行時,每人都掉下分離的眼淚,尤其是她的雇主更是哭得淅瀝嘩啦,只有阮媽媽沒有掉一滴淚。但也很多網友不解,為何阮媽媽沒有哭?

「其實我是很心疼媽媽的!她來台灣工作前,十分軟弱,遇到難過的事會想很多,甚至會哭到昏倒!」阮秋姮解釋。

但是來台灣工作14年後,阮媽媽成為一個堅硬如岩、喜怒不形於色的人。「我媽媽把她個人的孤單、思念家人的煎熬、工作的磨難與苦楚,一個人全吞了下來!當離開台灣時,她已沒有眼淚,頭也不回地進入海關。」眼眶泛紅的阮秋姮說。

阮媽媽在阮秋姮很小的時候就來台灣工作,身為老大的她從國中開始,就扮演媽媽的角色照顧兩個妹妹,當時最小的妹妹才讀幼稚園。

那時沒有手機,每隔一、兩個月才收到媽媽一封信,成為生活中最大的安慰,尤其是母親寫的詩,總是邊看邊哭。「後來媽媽可以打長途電話了,可是我們家沒有電話,都必須到鄰居家去接聽;因為很不方便,媽媽寄錢回來裝了一支電話!」

「親友都叮囑我們,媽媽在國外工作很辛苦,不要讓媽媽擔心,因此我們回信都會說家裡很好,孩子們都很乖、很認真念書,縱使債主上門來討債也不敢講。」阮媽媽為了不讓孩子們擔心,也壓下所有的心事,信裡或電話裡也都說她在台灣很好。

在欲言又止的沉默後,阮秋姮透露:「我後來才知道,媽媽剛到台灣時,雇主一天只讓她吃一個便當,中午吃一半,晚上吃剩下的一半!」甚至阿嬤過世,阮媽媽在台灣工作無法回來奔喪,阮秋姮只能在喪禮念媽媽從台灣寄來的弔唁詩,現場所有親戚聽了都哭成一片!

阮媽媽希望女兒們可以嫁個好人家,但工作結束回到越南後,發現家裡仍然如此貧寒,一旦有人上門提親,可能會耽誤了女兒們的未來,因此先向親戚借錢蓋房子,加上栽培女兒念書,於是她又再啟程到台灣,賺錢還債。阮媽媽在台灣隻身奮鬥14年,用生命照亮三個女兒的未來;阮秋姮說,她一生最感謝的就是媽媽。

打破刻板印象

阮秋姮與厲家揚在2018年結成連理,兩人共同經營的「Hang TV - 越南夯台灣」頻道在2018年底時也累積2萬5千個訂閱人數。

由於兩人深感許多台灣人、越南人對台越之間,抱持著似是而非、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,因此阮秋姮希望能用她個人的故事,以及她先生以台灣人的角度,提供多元的觀點,作為傳遞台越文化交流的橋梁。

阮秋姮解釋,例如台灣人一聽到我從越南來,會說:「妳是嫁來台灣的越南新娘嗎?」「我是從越南來台灣讀書的留學生!」

「那妳家裡一定很有錢?」「我是窮留學生,我必須要努力打工,才能賺得學費的!」

「妳嫁台灣人一定是透過仲介,妳的老公一定又老又醜!」阮秋姮起初會很生氣,但久而久之她發現:「連越南人知道我嫁台灣人,很多人的反應是『我是為了錢!』」如何打破這樣的偏見與刻板印象,變成他們製作影片的核心宗旨和自我期許的社會責任。

阮秋姮與厲家揚決定從2018年11月起更認真經營「Hang TV — 越南夯台灣」頻道,每週上傳一支影片,至今已突破十萬訂閱量,成績斐然。

阮秋姮擔任重要典禮主持人時,主辦單位常會介紹她是「越南的新住民」、「來自越南的網紅」。阮秋姮說:「這些都是我,但我比較不喜歡別人介紹我是越南的周子瑜,我希望大家認識我,可以說我是『越南的阮秋姮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