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素人參政第一堂 公民應用題:參與式預算
2020-06-22

從都會到偏鄉,參與式預算在不同的地方,長出不同的樣子。(莊坤儒攝)

從都會到偏鄉,參與式預算在不同的地方,長出不同的樣子。(莊坤儒攝)
 

何其幸運,憲法保障我們享有參政、思想及言論自由、生存及受教育等種種權利。落實在生活裡,除了選舉時擁有神聖的一票,平日如何持續發揮作為公民的最高價值?主動關心公共議題,不嘴砲、不紙上談兵,付諸實際行動,是好公民必備的應用題。

 

作為社會的一份子,我們都明白,世界並不完美;制度,也常不盡如人意,私人的事可以自己作主,但改變社會,又談何容易?但台灣從2015年,從國外引入「參與式預算」,彌補了現行代議民主制度的闕漏,成為素人參政的絕佳管道。

活到老,參與到老

「說這麼多也沒用!」這是雲林龍潭社區的長輩過去最常說的一句話。在這個以農業為主、老化嚴重的偏鄉,談「公民參與」,多數居民懵懵懂懂,但問到對社區有什麼樣的想像?人人都能談上幾句。

回溯到幾年前,完全不是這樣。傳統農家緊密的人際網絡已不復見,老農下田,收工後各自回家,守著一台電視機,日復一日,甚至曾發生過幾次「孤獨死」事件:獨居老人在家過世,卻事隔多日才被發現……。

「雲林縣參與式民主協會」的進駐,為社區帶來了改變。致力推動「草根民主」的王俊凱、吳松霖、徐薇清等年輕人,與虎尾溪社區大學合作,帶著由社大所爭取到的教育部「學習型城市」計畫經費,逐步取得村長、社區發展協會等村民代表的支持,讓一向死氣沉沉的村庄一點一滴地發生了變化。

「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嗎?」第一次接觸到參與式預算的概念,就被說服的村長黃詩媛,心領神會地提出了一句口號:「『參與式預算』就是村民作伙當村長!」

但想說動居民,實在不容易。有鑑於以往經驗,牽涉到公共事務的集會,到場都只有小貓兩、三隻,最後以不了了之收場。為把村民請出家門,村長不厭其煩地挨家挨戶拜訪,聆聽村民心聲,邀請與會。

雖然能讓村民自由運用經費不過少少10萬元,經過集體討論,大夥兒達成共識,決定推動村民盼望了許久的共餐。「共餐,並不光是為了讓老人家吃得好,而是為了每天都要看到他。」村長黃詩媛相當明白,除了守護長輩的健康,更重要的是活絡居民日久生疏的感情,藉此為高齡化的社區打造出一套可相互照應的人際網絡,「我把這定義為『愛的連結』。」

「別說年輕人都是『宅男宅女』,農村裡多的是『宅阿公、宅阿嬤』。」村民黃堃榮形容。擔任共餐自治委員的他,負責接送村中行動不便的老人家。

就像他一樣,經過培力,萌發公民意識的村民,如今也能明白,與其像過去封閉、私下逞口舌之快地批評,倒不如付諸行動,以「希望社區越來越好」的願念把想法實踐出來。雖然協會帶來的經費早已用罄,但村民自發性持續出錢出力,能夠自豪地說:「龍潭社區,和以前真的不一樣!」

參與式預算在台灣

開會、討論,龍潭社區的長輩並不陌生,但過去像舉辦過里民大會,經驗總告訴他們,形式大於意義,最後得到了心得:「說再多也沒用!」

真正落實「我的預算,我有權決定」的參與式預算,就是為了解決這樣的問題而產生的。首見於巴西愉港(Porto Alegre)的參與式預算,原初的用意就是為了改善代議式民主的缺陷,除了貼近民眾需求,也可望藉此資源的重新分配,照顧到弱勢族群。

參與式預算在國外發展超過30年,台灣稍晚,直到2014年的九合一大選,才由台北市市長候選人柯文哲、連勝文陸續提出相關政見,發展至今日形成了兩種主流模式。

其一,是以政府部門為首,仰賴首長意志,提撥出部分的預算,以計畫的形式來推動。地方政府以台北、台中、桃園為代表;中央單位則如文化部的「社造2.0」。第二種,是以地方議員為主,由議員從個人所能支出的配合款中撥出經費,因為源自於同樣有配合款制度的芝加哥,故又被稱「芝加哥模式」。

參與式預算制度在台灣,案例百花齊放,背景不同、作法不同,成果良莠不一,但值得一書的是,在多元族群的台灣,桃園市府曾推動以「東南亞移工休閒育樂」為主題的計畫,廣邀各國移工齊聚一堂進行討論,因而成為國際上知名的代表性案例。

「(想推動參與式預算)需要很多條件支持。」台灣首批開始推動參與式預算的學者、中山大學社會系教授萬毓澤說明。他認為,除了找到經費來源,跑完既定流程,更重要的是過程中「可以捲動在地高品質的公共討論。」

以他親自在高雄哈瑪星社區推動的經驗來說,除了多次舉辦工作坊,更廣邀社區居民參與,討論現場逐桌分配審議員與會議紀錄在場,除了記錄下會議過程,經過培訓的審議員,會搭配議事技巧協助民眾進入討論,進一步確保討論品質。

從人民的生活出發

台灣首位率先嘗試參與式預算的議員是陳儀君。過往議員的服務方式,是由陳情人登門請託,再逐件服務,但參與式預算,強調的是公民的主動投入,「由民眾主動了解,想做什麼樣的改變;擾動的不會只是一個人,而是一群人,由大家一起來完成夢想。」陳儀君說。

已經從政多年,一直在市民與市府之間擔任橋梁的她,坦言道,服務得再勤懇,在現行制度之下,總還是會有疏漏沒照顧到的角落;再加上,即便點出問題,交由行政部門實際執行,也可能會遇到窒礙難行之處。這也是她選擇參與式預算的動機,希望另闢實驗場域,由民眾的角度出發,讓陳情人(提案人)直接與跨局處的政府官員當面溝通,達到官民合作的雙贏。

2015年開始,她由自己所服務的新店區達觀里開始做起,撥出小額的60萬元開始試辦。近年提高到500萬,邀請民眾提案。

若非有參與式預算的設計,公民不曉得,自己原來離「政治」的距離那樣近。在公園裡蹓小孩的媽媽們,不過就是齊聚一塊,抱怨著乏善可陳的塑膠罐頭遊具,但現在,她們與「還我特色公園行動聯盟」(簡稱特公盟)合作,量身設計遊具,讓社區裡的老公園翻身,成為富特色且老少皆宜的共融公園。

也有「台灣自然科技學會」提案的「碧潭和美山賞螢生態石板步道」,藉參與式預算順利購買到石板建材,提案單位謹守生態保育的原則,構築起一條既不干擾到螢火蟲棲地,同時也可賞螢的「手工」步道,復育後的山景,是深受市民喜愛的遊憩景點。

而你對市政是否也有不滿的地方?有什麼改善的好方法?一同來玩「參與式預算」,發揮公民的最大價值!